童年轶事---捕鸟

鸟的种类繁多，要想打到不同的鸟，也得采用不同的方法。比如，要想捕到和巴拉，就要在电线杆附近下拍网最有效。和巴拉是一种食肉的小型鸟，生性凶猛，视觉系统非常敏锐。和巴拉特别喜欢站在靠近电线杆的电线上觅食，有风的时候，它总是迎风而站。根据和巴拉的这一特点，当我们发现远处的电线杆附近的电线上站有和巴拉时，我们就把拍网下到就近电线杆的迎风面大约10米的地方。

我们在下拍网时，一般都用小镐锄堆一个小土堆，拍网上的土用比较潮湿一些的，这样更容易让和巴拉看见拍网上的虫子。拍网放好后，我们就会连跑带疯的绕一个大半圈，来到和巴拉另一侧的电线附近，这时和巴拉看到有人过来了，它马上就会飞向我们下拍网的电线杆。

一般情况下，和巴拉不会超过10秒钟，就会俯冲向拍网去吃食儿，这是你就会听到“嘭”的一声，随着一股尘土泛起，和巴拉就被扣在拍网里了。要把和巴拉从拍网中取出来，这也是个“技术活”，必须先把它的头和爪子控制好了再打开拍网，要不被它啄一口，可是不得了。还有一种鸟叫老麦，至今我也不知道其学名叫什么。当麦子长到10到20厘米高时，老麦就过来了，满麦地里找虫子吃。

这种鸟的个头比麻雀大一些，人走到它附近也不轻易起飞，故我们称其为“傻老麦”。傻老麦在麦地里飞的时候，总是“鸡儿、鸡儿”的叫，从老远就能知道它的大致方位。当你在麦垄里看到它时，你就把拍网迅速下到同一麦垄里，而后也是快速跑到傻老麦的另一侧，用口哨迫使傻老麦掉头，直向拍网方向而去。打一只傻老麦，最多也就是5、6分钟的时间。

捕麻雀一般都是冬天的事。那时麻雀可多了，其繁殖能力挺强，“除四害（注3）”也没有把它们打绝种。因为它们专门弹吃高粱、谷子等农作物，人们都厌烦它们。那个年代冬天常常下大雪，时不时的就大雪封门。我们打麻雀一般都是在雪停以后，在院子里打扫出一小块雪使其露出地面，放上两块砖，用四根小棍支起一块，放上谷子。

麻雀在砖下吃食时碰着小棍，那块支起的砖即刻落下，把它压住。还有就是用小棍支起筛子，再用一根细绳拴在小棍根上，放上谷子，只要麻雀飞入筛子底下吃食，在屋里把绳一拉，麻雀就被扣到里边了。下图，黄胸鹀，我们那里叫黄山阳。 我的童年是在乐亭县老家度过的，和奶奶、大大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光景，在乐亭上的小学、初中，又上到高一，而后转学到了唐山市第22中学。

我的童年时期，没有现在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就连看一场电影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但在那个年代我们并不空虚，每逢节假日我们都玩个痛快，捕鸟（也称打鸟）、摸鱼、掏螃蟹，什么都干，不仅愉悦了身心，还可以大饱口福，现在每每回忆起来，真想再回到那个年代好好潇洒一番。

上个世纪6、70年代，那时的鸟啊、兽啊的确是太多了。春天，大雁、天鹅排队北上，秋末冬初，它们又飞回南方，捕鸟是我们的最乐趣的事儿。在那个年代，我们乐亭一带树很多，庄里、地里、河边、路旁，坟地里到处都有树，还有成片的树林子。有树、有庄稼的地方就有鸟。

鸟的种类真多，乌鸦成群，喜鹊结对，猫头鹰、鹌鹑、呜噜儿、窜儿鸡、和巴拉、春暖儿、红蛋颏儿、蓝蛋颏儿、瞎柳、臭咕咕（戴胜）、白颠颠儿、黄颠颠儿、黄山阳（黄胸鹀）、黄雀、傻老麦、精眼（白眼）、啄木鸟、翠鸟、傻老嘎、驴粪球、麻雀等不下三十余种。

鸟儿们白天在树林和田野里飞行、觅食，夜晚在树上栖息。从初春开始，我们就开始做打鸟的准备工作了，把放置了大半年的捕鸟工具“拍网”、“夹子（敲头）”找出来，用栅子（注1）上的干柳条和吃饭用的筷子，把“控制系统”完善好；再去医院找熟人要个小瓶子，洗净了养一些从苞米秸子里剥出的小虫（瓶子里一定要放一些苞米秸子的芯瓤，虫子可以钻进去，能活很长时间），打鸟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那时候我们在放学后，还经常到村头的大坑里去取黑泥，搓泥球，为弹弓子准备子弹。天气晴朗时，大约每周都搓两次泥球，每次搓200-300个，晒干后储存起来，以备鸟多的时候打鸟使用。待到春暖花开时，鸟儿们都过来了，我们就把拍网、夹子放到篮子里，口袋里装上泥球和弹弓子，拿上小镐锄（注2）或是小镰刀，就去挑菜和打鸟了。一般情况下，出去两三个小时，就可以给猪（或是兔子）挑一篮子菜，打个10来只鸟。

那时候年儿八月的吃不了一次肉，在灶坑里烧鸟吃，也是一种解馋或是享受吧。当大人们把烧得冒着热气、吱咂流油的鸟从灶坑的柴禾灰里扒拉出来时，我们的哈喇子早就流出来好几次了！我记得每到这时奶奶就说：“吃鸟脑袋聪明，吃了还会打更多的鸟。”所以每次我都是先吃鸟的脑袋。现在琢磨起来，这辈子自己的脑袋瓜子还算是不笨，可能和那时候吃鸟脑袋有关吧。下图，伯劳鸟，在我们乐亭叫“和巴拉”。

记得那时每逢阴历的一、六，就是农村的大集，印象里那时候赶集的人特别多，还专门有一个地方是鸟的交易市场。我们把捕到的好鸟拿到市场上交易，换钱后继续完善和扩充捕鸟工具。有一次我还买了一个鸟笼子，把捕到的一些好鸟---黄雀、春暖儿等放到笼子里做“油子”，以便捕到更多的鸟。

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鸟儿成了人类的好朋友，麻雀也不再是“四害”里的一员了，孩子们从一小就接受爱鸟、护鸟教育。记得我儿子在上小学时听到我们说起当年打鸟的“趣闻”时，就曾指责我们残忍。是啊，用现在的眼光去看我们当年的做法，那我们真是“罪孽深重”啊！

金星开拓者

2015.5.4

注1：栅子，zhà zi ，就是篱笆筐，在乐亭县叫栅子。。

注2：小镐锄，中间的镐在这里发音“hao”，可以查字典。

注3：除四害，这项运动是大跃进时期的第一场运动，在运动最开始四害的定义为：老鼠、麻雀、苍蝇以及蚊子，此后遭到动物学家一致反对后，1960年四害被重新定义为：老鼠、蟑螂、苍蝇以及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