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花妖娆/紫月寒箫
黄昏后随意走走,过了铁路桥,迎面扑来浓郁的香气,和着似曾相识的清甜。无需抬头,便猜得到,槐花开了。谁说开到荼縻花事了?让我一度忘了,小城绿肥红瘦的六月,还有槐花开。花开似海,一夜间,槐花呼啦啦挂满枝头,冲淡了绿意,仿佛落了一场盛大的雪,一场不消融的六月雪。槐花是喜闹的,它们不单生,几十朵密密麻麻拥着挤着,结成串,沉淀淀地垂下来。风过,枝摇花动,投下一地乱影。偶有离了群的,吧嗒吧嗒坠地,竟是花落有声。忍不住俯身拾起一朵,拈在指尖端详,翠绿的蒂,托着白色的花瓣,中间窝一小撮明黄的蕊。有两片花瓣,像极了蝶儿的羽翅,扑闪着,跃跃欲飞。槐花不是纯粹的白,它的白里糅合了一点微黄或者绿,似水洗过的旧,并不耀眼。仰头,想不明白,这样的老干虬枝,怎么会开出如此精致水嫩的花儿来。林外的空地上,有养蜂人搭起的帐蓬,还有一排排黑乎乎的蜂箱,以及几个装蜂蜜的红色塑料桶。蜜蜂劳累了一天,陆续归巢了,它们并不安生,嘤嘤嗡嗡地闹着,是在交流一天的所得吧?这是每年都有的景致,签了约似的,只要槐花一开,养蜂的人就会不请自来。他们从南方起程,一路追着槐花向北漂移,进行一项甜蜜的事业。如果他们哪一年误了花期,赏花的人像失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槐花也开的不甚热烈了。帐蓬外有一个简易的灶台,液化气吐着蓝色的火苗,养蜂人的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在灶上准备晚饭,她的脸上有旅途奔波的困倦,也有一份随遇而安的淡然。不时有买蜂蜜的人来,养蜂人操一口浓重的河南话,跟他们交易,教他们一些食用蜂蜜的方法。槐花蜜是蜜中的上品,销路很好,价钱也自然比别的花蜜高了。不远处的树墩上,坐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她手里握一段槐树枝,上面风铃一样吊着几串槐花。小女孩儿翘着兰花指,一朵一朵吸食槐花的蜜,表情专注。她的专注,勾起我的回忆。想起小时候,老家的槐花也这般开着,大人出工归来,总喜欢在锄把上挂一两串,还没进院门呢,孩子便跑出来,雀儿一样跳着摘了去,急不可耐地享受那一份甜蜜。女孩子撮起小嘴儿,轻挑舌尖,吮吸着,男孩子早捋了一把,满满地塞进嘴里大嚼。槐花在母亲的手中,统统变成了美食。素炒槐花里放一把狗杞子,仿佛碎玉上落了玛瑙,看着,不吃也好,可是,如何能抵挡住美味的诱惑?还有槐花饼,槐花糕,槐花蛋羹……大半个六月,都染上了槐花的香。古语云:男柏女槐。不解其中意。却偶听到蜀中有旧民歌唱:“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扶栏杆望郎来,娘问女儿:望啥子么?我望槐花几时开”。难道,此槐是彼怀?六月,一树一树的槐花,原来妖娆着心是口非的爱情。2016/4/30 20:45:08
举报不良信息
不美不潮照样拽中原军(拒群,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