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未暖,年已过

    立春那天,长假结束,于我来说,意味着年已过完。不稀罕过年,但稀罕过年的七天假期。长久以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愿望一直远远胜过“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高度。

    记忆中,好像只有小时候才数着日子期待过年。

    那时候临近春节的每一天里,都存着无数期待。期待母亲一入腊月就开始备的干果年货,期待母亲早早放在橱里的新衣新鞋,期待大年三十那顿丰盛的晚餐,期待枕头底下红红的压岁包,期待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长大后的自已,好像已经有很多年不喜欢过年了。不喜欢每一次匆匆的三地奔波,不喜欢每一次都需要利用下班后的短短时间去盘算着采购年礼,不喜欢盼星星盼月亮的七天假期在奔忙中一闪而过,不喜欢“费时费力费钱”成为春节留给我的深刻印象。

    而我常常也会想,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每一年都周而复始呢?

    也许只是为了公婆藏在眼底的等待,为了父亲孤寂的晚年多一丝光亮,为了回报曾经那段最苦难日子里的亲友相助,为了替代母亲过完她所有来不及过的年。

    所以,依然,不喜却不变地持续着一年又一年。

    2017年的春节,没有太大的变化。当别人的朋友圈晒着阳光沙滩晒着碧水蓝天,我一如既往地晒着菜单,我的所有假期好像基本都离不开柴米油盐离不开家长里短离不开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情来往。

    没有人会不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走不了的原因如果不是钱那就一定是时间。因为生活除了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公公婆婆都是很传统的人,即使今年的除夕夜因为种种原因,破天荒地被我们接到无锡一起过了,也没能挡住他们大年初一归去的心。

    老家的院子里,有着他们舍不下的多年经营。

    在去给老爷的大姨二姨三姨拜年的路上,外甥女不解地问婆婆,为什么只看见她的孩子出去拜年,没看见姨家的孩子给她拜年。婆婆回答是外甥女没看见而已。

    而我知道,是几个姨的家境都不如吃苦耐劳的公公婆婆,几个表弟表妹过得都不如老爷二爷大姑二姑,婆婆总是想着能帮就帮一把而已。某种程度上,我和婆婆真的很像。婆婆不愿欠别人的情,别人曾经给过的帮助,哪怕是滴水之恩,她也会铭记于心,在她能付出时尽量去回报。

    我不知道,多年以后,我的孩子还会不会沿袭,但我和老爷估计难以改变,哪怕仅仅是为了他们有生之年的欣慰。

    宜兴、溧阳、武进,再回到无锡时,假期已过半,而我,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就开始了又一轮的厨娘生涯,老爷二爷几家合一起围着桌子狼吞虎咽也许就是对厨娘最大的肯定。

    懵懵地过完年,结束了曾望穿秋水的长假。

    和之前过掉的许多个年一样,没有什么特别需记住和忘记的,过年的意义,因为年年复年年的重复,变得无所谓开始也无所谓结束,仅仅演变成一场为人子女应尽的责任和为人父母该做的传承。

    夜色散散地透过落地窗,窗外的灯光交织着纠缠成迷离光影,岁月忽尔就沉静在如此料峭的一个初春夜,喜欢,并深爱。

    许是年龄的缘故,越来越适应那种安静的时光。我可以整个下午守着炉灶上煨着的一锅汤,磨磨蹭蹭地收拾屋子,哪怕只是给花草喷一下水,给钥匙数据线找一个合适的整理盒,都满怀欣悦。我可以整个夜晚静静地捧一杯热茶,恣意敲打一些无绪的文字,哪怕零乱,都恬淡安然。

    再简单的日子,再无趣的时光,因为被赋予了情感会变得异常柔软和富有生命力。

    天未暖,年已过,有种淡淡的惆怅慢慢升起,转眼又无影无踪。成年后的每一次过年,都意味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需要我们负重前行,如果能够,我希望有生的日子里,我能永远懂得岁月在负重的同时还同样可以静好。
    2017/2/4 22: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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