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与阿树（二）

莉莉坐在阿树的旁边，斜靠这阿树的肩膀。阿树的肩膀真瘦弱，莉莉觉得自己一用力就能把它压弯然后折断，这种能掌控的感觉让莉莉心情格外的好。

“阿树，左左又不理我了。”

距离阿树自杀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左左再也没有理过莉莉。说话的内容很委屈，但是莉莉说的很开心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什么重要的。她就是一个独立体，不会受任何情绪的暗示渲染，甚至冲击。

“莉莉，我怕跟你吵。我怕不理你，我怕不理你之后你再也不理我。所以，莉莉，不要再管左左了好不好。”

阿树的脑袋紧紧挨着莉莉的脑袋，两个脑袋紧紧靠的像并蒂莲，可是是不太雅观的。但是莉莉笑得很无所谓，她亲了亲阿树漂亮的大眼睛，答非所问。

”阿树啊，你的眼睛真漂亮。“

”那我挖下来给你好不好。“

阿树回答的很认真，但是莉莉突然就生气了。愤怒的情绪来的那么的澎湃，她推开阿树的脑袋。

”那我就只要你的眼睛不要你了，然后去找左左双宿双栖。”

”别，别！“阿树一下子就搂住了莉莉：”我再不说这样的气话了。你别气我，你别气我。我的心难受得要死了。“

但是莉莉在生气，她气得很厉害。有些人的意志力就是那么的薄弱，容易被一件看似甚至是渺小的物件给扭转心意。莉莉真是矛盾，一下子坚强一下子脆弱。

”阿树，你身上的疤真是太丑了。好端端的选什么凌迟呢，既然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那为什么不理我呢。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自杀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很高兴，你成功的挽回了我。”

莉莉说话的内容永远和她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她是多么的愤怒啊，愤怒的想直接一刀捅死阿树。她没有，今天的阳光依旧像雪崩的一样。把她和阿树都一起埋死了。

“莉莉，我错了。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的自尊心太可怕了，我真的太想脱离你了。你是毒药，会让我万劫不复。我的理智告诉我一定要远离你，我的嫉妒让我浑身都烧得发狂。但是我无法忍受啊，我无法忍受任何看不见你的每一刻，哪怕是一刻我都无法忍受。”

“但是错已经铸成了，你生气了。你没有给我任何一个电话。我惊慌，我难受，我不知所措。我无法离开你，我会死的。所以我才这样。莉莉，你嫌弃我了吗，这些疤是不是很丑。我这些地方都没有挖，你看，你喜欢的锁骨，你爱的眼睛，我都留着呢。”

阿树抱着莉莉，哭的像个可怜的孩子。莉莉叹气，她摸了摸阿树的脑袋，指尖的穿梭的头发就像死去的时光，回都回不来。

莉莉与阿树（终）

天空是深蓝与浅蓝的泼墨，深深浅浅的又幻化出各种美好的意象。云朵大朵大朵的，色彩艳丽的要命。莉莉爱极了这样的天空，静的心慌。但是这没有心性的天空变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莉莉已经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莉莉掏出手机准备定格下这个瞬间，低头却发现手上的红色。

莉莉一愣，情不自禁的回头。太阳还在天空，被朦胧的云氤氲在后面看不见脸，只有惨烈的光在云朵里苟延残喘。阿树站在太阳下，哭的一脸泪水，一脸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怯弱的样子。莉莉视线下移，他手里的刀子还带着血，却丝毫没有胜利者倨傲的模样。

莉莉不自觉的微笑，她伸手向阿树示意，让他过来。阿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想抱住她又犹豫。莉莉握住阿树手里的刀，阿树一抖，有些欣喜的叫了起来。

“莉莉，莉莉，你要带我走吗？”

莉莉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原来说话是一件如此费力的事情。

“杀了左左。”

这大概是阿树此生最绝望的一次，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不能用表情来形容。他抓狂他要喧嚣，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只嫉妒的魔鬼。他是多么爱莉莉啊，多么多么的啊，他没有比任何一刻还要恨左左了。他抢走了他莉莉，抢走了！

阿树的脸在发抖，憎恶的发抖，他抱住了莉莉。仇恨的力量是可怕的，但是对于他们，活着才是折磨。他爱着莉莉，他理解，但决不能忍受莉莉理所当然的背叛。他要和莉莉一起走，一起解脱。抛下左左，就他们，就他们俩。

但是。

阿树的脸紧紧的贴着莉莉，又忍不住掉下泪来。他发誓过，除了莉莉，谁也不能让他死。只有莉莉能给他解脱，但是莉莉不愿意，她不愿意啊！她情愿带走左左，带走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莉莉，当我那把刀杀死你的时候，我早就杀死了我自己。可是，莉莉啊，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走。我只是无法忍受这种孤独，我无法忍受你抛弃我又让我一个人回去黑暗的孤独啊！但是，现在，是我的手，我的手！亲手把我又推了回去！求求你，莉莉，救我！”

腹上的疼痛太过惨烈，反而让莉莉毫无所觉。她觉得浑身轻松，这是她前所未有的安慰和幸福时刻，她对死亡的狂热追求终于在此刻得到满足。她一个人导演的舞台剧终于有了一个浪漫的结局。

阿……

阿树啊，你这个笨蛋。

你看不出来吗，是我允许你杀死我的啊！

我爱左左吗。不，我爱死亡，我爱痛苦。

是痛苦啊。

但是莉莉无法说出来了，她开始闭上眼睛，最后视线里是阿树的眼泪，是左左的痛苦。

是她的，狂热。